國民政府的“內憂”和“外患”
1931年日本發(fā)動九一八侵華戰(zhàn)爭,制造了民國以降,一個帝國主義國家直接出兵占領中國領土的先例。剛剛完成形式上統(tǒng)一的國民政府在建立伊始,就面臨著外族入侵。中華民族的生存開始陷入空前的民族危機。
國民政府和蔣介石對日本侵略的最初反應是“不抵抗”,并要人民保持“鎮(zhèn)靜”,對抗日運動進行壓制。在東北淪喪引發(fā)的全國抗日怒潮中,人民更加迫切要求國民政府放松或放棄對內的高壓政策。而在國民黨內部,反蔣派趁機倒蔣。在各種反蔣勢力逼迫下,蔣介石不得不宣布下野,新上臺的孫科政府卻沒有能力推行有效的統(tǒng)治,導致國民黨各派陷于分裂。
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工農紅軍多次粉碎了國民黨的“圍剿”,蘇區(qū)面積迅速擴大。國民政府背后,兩廣的軍事政治力量也在同蔣介石的中央政府作軍事對抗。如何保持國民黨統(tǒng)治?如何處理對日關系?采取何種對日政策?這些迫切問題,成了蔣介石和當時處于危機中的中國統(tǒng)治集團最大的難題。在處理內政外交,特別是對日政策的基本原則上,蔣介石提出一個理論:“攘外必先安內”。
1932年1月11日,蔣介石第一次下野尚未復職時,在奉化溪口發(fā)表《東北問題與對日方針》的講話,提出為人詬病的“三日亡國論”,表示“不可輕言絕交宣戰(zhàn)”,中國只能作“外交之抗爭”、“經濟之抗爭”,但“不訂喪權割地之條約”,同時防止“不逞之徒”乘機“傾覆政府”。否則“如果對日開戰(zhàn),三天就要亡國”。但1月下旬,蔣汪通過交易剛剛共同執(zhí)政,就遭遇日本發(fā)動的一二八事變。蔣介石不支持十九路軍抗日,并不惜屈辱簽訂《淞滬停戰(zhàn)協(xié)議》,執(zhí)行的正是“溪口講話”的精神。從此“攘外必先安內”作為國民政府的基本政策,蔣介石對此表示:“民國21年(1932年)‘一二八’淞滬之戰(zhàn),共匪乘機擴大了湘贛粵閩的‘蘇區(qū)’,就在瑞金成立所謂‘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并且開辟了豫鄂皖區(qū)、鄂中區(qū)、鄂西區(qū)與鄂南區(qū),相互聯(lián)系,包圍武漢。其擾亂范圍遍及于湘贛浙閩鄂皖豫七省,總計面積至20萬平方里以上,社會騷動人民驚慌,燎原之火,有不可收拾之勢。這時候朝野人士看清了國家面臨此兩個戰(zhàn)爭,為了挽救著嚴重的危機,又一致要求我復職,繼續(xù)承擔困難。我乃于淞滬停戰(zhàn)之后,宣布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
“攘外必先安內”
1934年4月日本外務省情報部部長羽英二發(fā)表談話,表示日本是中國的保護國,日本要排擠英美等國的在華勢力,實行獨占中國。
1934年秋天,經蔣介石口授,由陳布雷執(zhí)筆,寫成題為《敵乎?友乎?——中日關系的檢討》的長文,以徐道鄰為名發(fā)表在1934年12月的《外交評論》上,闡述了蔣介石對日中關系的基本態(tài)度。1934年7月,蔣介石在廬山軍官訓練團發(fā)表題為《抵御外辱與復興民族》的長篇講話,主要闡述了在“攘外必先安內”國策下對日作戰(zhàn)的戰(zhàn)略設想。對國民政府對日本的妥協(xié),蔣介石甚至引用“一戰(zhàn)”中列寧力排眾議與德國言和的往事,以證明對日本妥協(xié)退讓的理由:
“以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他(日本)只要發(fā)一個號令,真是只要三天之內,就完全可以把我們中國要害之區(qū)都占領下來,滅亡我中國!”“所以現(xiàn)在這時候,說是可以和日本正式開戰(zhàn),真是癡人說夢!”在1935年11月召開的國民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蔣介石雖仍不放棄妥協(xié)的主張,表示“和平未到完全絕望的時期,決不放棄和平;犧牲未到最后關頭,亦絕不輕言犧牲”。
在一次又一次地對日退讓和簽訂喪權辱國協(xié)定的同時,國民政府卻加緊對中國共產黨和紅軍及其革命根據(jù)地的不斷“圍剿”。國民政府幾乎所有的重要軍事建設,目標并非日本,卻直指國內:1933年10月9日,蔣介石電令限期完成贛浙、贛鄂、贛湘、贛粵、贛閩五大公路,以利于“剿共”。1932年6月,軍事委員會頒發(fā)陸軍師暫行編制表,統(tǒng)一各師編制,全國48個軍,96個師。1934年12月,依照全國編成60個師為標準,暫定3年至4年編練完成;并先后擬制了5年、3年和4年的空軍建設計劃,以“援護地面部隊剿共作戰(zhàn)”。
1934年,國民黨全力對共產黨中央蘇區(qū)進行的第五次“圍剿”,此時中國共產黨內部左傾冒險主義掌權,“反圍剿”陷入重大失利。在蔣介石大軍的逼迫下,共產黨中央和中央紅軍被迫長征。對于蔣介石和國民政府來說,1934年是勝利在望的一年。紅軍的實力和根據(jù)地損失慘重,而在追擊紅軍的過程中,國民政府一舉接管了原來實際上處于軍閥割據(jù)的西南!叭镣獗叵劝矁取钡恼撸坪蹩吹搅顺晒Φ氖锕。
步步進逼的日本
然而日本占領中國東北四省后,卻未能給國民政府所謂“安內”的機會。對于“九一八”后日本侵華造成的中日間一系列問題的處理,蔣介石提出了“四不”外交方針,即“不絕交,不宣戰(zhàn),不講和,不訂約”,然而日軍的侵略步伐并沒有因為已經吞并了東北而停步。就在蔣介石致力于圍剿紅軍的同時,日軍不斷向南向西擴張。
1933年1月,日本侵略軍攻占榆關(山海關),2月占領熱河,3月向長城發(fā)起進攻。國民黨的愛國官兵出于民族義憤、自發(fā)起來抵抗,發(fā)起長城抗戰(zhàn)。然而面對部分國民黨軍隊自發(fā)的抵抗,國民黨中央政府卻沒有實際的支持。3月9日,蔣介石到達保定,與宋子文、張學良晤商抗日問題后,僅抽調中央軍3個師的兵力組成第17軍北上應付。結果悲壯的長城抗戰(zhàn)僅兩個多月即全線放棄。1933年5月31日,國民黨政府與日本簽訂《塘沽協(xié)定》,規(guī)定中國軍隊撤退至延慶,實際上承認了日本對東三省及熱河等地的占領,為日本打開了華北門戶。
1935年6月27日,國民黨政府與日本簽訂《秦土協(xié)定》,規(guī)定取消察哈爾省內一切國民黨機關,國民政府第29軍撤退,成立察東非武裝區(qū),擔保日本人在察省的自由活動。日本實際上控制了察哈爾省。
1935年7月6日,國民黨代表何應欽在日本的多次逼迫之下,無奈以含混不清的非正式方式,復函了日本華北駐屯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提出的要求,以一種全然非正式的敷衍方式承諾了日軍對中國主權的無理要求,取消在河北省的黨政機關,撤退在河北的一切駐軍,嚴禁在河北的抗日活動。這樣,連蔣介石也承認:“華北實已等于滅亡!比毡驹1935年秋策動的“華北自治”,進一步威脅了國民黨在中國的統(tǒng)治,國民黨內部反對對日妥協(xié)的勢力逐漸增長。當時國民黨元老胡漢民指責說:“這三年間的所謂外交,都是出賣民族利益的鬼把戲。從東北之淪陷到華北之敗破,再到整個中國之被鉗制,這是所謂南京外交的成績!
共產黨提出“抗日救國”
就在紅軍長征之時,日本通過“華北事變”,控制了華北大部分地區(qū)。有人這樣描述1935年底的時局:“愛國有罪,冤獄遍于中國;賣國有賞,漢奸彈冠相慶!睂τ谌A北事件迫使中國陷入的空前民族危機,如何能夠挽救民族危亡,聯(lián)合盡可能多的力量進行抗日民族戰(zhàn)爭,成為中國共產黨面前最緊迫的任務。
1933年1月希特勒在德國的掌權,對蘇聯(lián)形成了威脅。為蘇聯(lián)對外政策服務的共產國際逐步提出了“建立反法西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口號。1934年7月l日,季米特洛夫在給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的信中,提出共產國際七大的議程之一是關于統(tǒng)一戰(zhàn)線問題。與此同時,他在給斯大林的信中主張將統(tǒng)一戰(zhàn)線作為共產國際七大的中心議題。
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在1934年11月14日寫信給中共中央,要求中共中央在抗日反蔣口號下,積極主動地聯(lián)合統(tǒng)治階級內部反日反蔣派別!爸灰强谷盏奈溲b隊伍,只要是有一點的可能,我們就要利用各種形式與他們建立統(tǒng)一戰(zhàn)線共同抗日!1936年七八月間共產國際召開第七次代表大會,決定建立廣泛的反法西斯人民陣線和反帝統(tǒng)一戰(zhàn)線,這一事件對于當時的中國共產黨根本改變“左”傾關門主義,具有決定性的意義。
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為參加共產國際七大做準備,《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這個通常被稱為《八一宣言》的重要通告,在1935年8月1日,以中國蘇維埃中央政府和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的名義發(fā)表,并于10月1日在法國巴黎出版的《救國報》上,對中國國內的抗日聯(lián)合戰(zhàn)線的形成起到了重要影響。“抗日則生,不抗日則死,抗日救國,已經成為每個同胞的神圣天職!”《八一宣言》明確表示,中國共產黨愿意以“抗日救國”為準則,同一切不愿當亡國奴的同胞聯(lián)合抗日。為此宣言呼吁全國各黨派、各軍隊、各界同胞,即使“過去和現(xiàn)在有任何政見和利害的不同”,甚至處于“敵對行動”,為了救亡圖存,都應停止內戰(zhàn),集中一切國力去為抗日救國的神圣事業(yè)而奮斗。
宣言還表示“只要國民黨軍隊停止進攻紅軍的行動,只要任何部隊實行對日抗戰(zhàn),不管過去和現(xiàn)在他們與紅軍之間有任何舊仇宿怨,不管他們與紅軍之間在對內問題上有何分歧,紅軍不僅立刻對之停止敵對行動,而且愿意與之親密攜手共同救國”。
從“反蔣抗日”到“逼蔣抗日”
《八一宣言》公布之時,中共中央正在長征的征途中,并未獲悉宣言內容。但從華北事變民族危機加深的形勢出發(fā),中共中央已經開始考慮建立更加廣泛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問題。1935年紅軍長征勝利到達陜北不久,中共中央于當年11月13日發(fā)布《為日本帝國主義并吞華北及蔣介石出賣華北出賣中國宣言》,明確提出中國工農紅軍愿同“一切抗日反蔣的中國人民與武裝隊伍”聯(lián)合起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
當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派張浩(林育英)回國傳達了共產國際七大精神后,中共中央召開“瓦窯堡會議”,以共產國際七大精神結合中國情況,制定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策略:即在日本帝國主義正準備并吞全中國的局勢下,中華民族面臨亡國滅種的大禍,“只有最廣泛的反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下層的與上層的),才能戰(zhàn)勝日本帝國主義及其走狗蔣介石”。還指出,除工、農、小資產階級要求抗日外,部分民族資產階級、富農和小地主,甚至一部分軍閥,也“有采取同情中立以至參加的可能”。
此時面對日本在華北咄咄逼人的壓迫,蔣介石對日態(tài)度也開始有所強硬。1936年7月13日國民黨五屆二中全會上,蔣介石表示:“從去年11月全國代表大會以后,我們如遇有領土主權再被人侵害,如果用盡政治外交方法,而仍不能排除這個侵害,就是要危害到我們國家民族之根本的生存,這就是我們不能容忍的時候,到這時候,我們一定作最后的犧牲。”
1937年7月15日,章乃器、陶行知、鄒韜奮、沈鈞儒等愛國人士發(fā)表了《團結御侮的幾個基本條件與最低要求》,表示:“我們所希望的,中國共產黨要在具體行動上,表現(xiàn)他主張聯(lián)合各黨各派抗日救國的一片真誠。因此,在紅軍方面,應該停止攻襲中央軍,以謀和議進行的便利。”毛澤東于8月10日為此專門回信章乃器等愛國人士,感謝他們“善意的批評和希望”。同月,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召開會議,認為“在當前情況下,中國爆發(fā)任何內戰(zhàn)都有助于日本強盜的黑暗勾當”,“現(xiàn)階段一切都必須服從反日本法西斯軍閥的戰(zhàn)爭”。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致電中共中央,轉達了共產國際的意圖,即“使蔣介石不得不同意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實行“聯(lián)蔣抗日”政策。1936年7月的這三件事,使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策略,從“抗日反蔣”,開始逐步轉變?yōu)椤氨剖Y抗日”。為此共產黨對國民黨作出了一系列主動的姿態(tài):
8月14日,毛澤東寫信給宋子文,指出“當今寇深禍亟”,“救亡圖存,惟有復歸于聯(lián)合戰(zhàn)線”,“希望南京當局改變其對內對外方針”。8月25日,中共中央發(fā)表了《致中國國民黨書》,堅決要求國民黨把敵對的目標由國內轉向日本侵略者,再次申明中國共產黨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和重新與國民黨合作的誠意。9月17日,中共中央又作出《關于抗日救亡運動的新形勢與民主共和國決議》,指出,為了“推動國民黨南京政府及其軍隊參加抗日戰(zhàn)爭”,“有提出建立民主共和國口號的必要”。
西安事變和平解決
1936年“二二六”兵變后,日本已經完成了法西斯獨裁統(tǒng)治和準戰(zhàn)時體制。日本軍部已制定了周密的1937年全面侵華的作戰(zhàn)計劃,并以大量增加在中國駐軍,開始頻繁的戰(zhàn)前部隊演練。大規(guī)模的侵華戰(zhàn)爭迫在眉睫。此時紅軍抗日先鋒軍渡過黃河,東進抗日,卻遭到蔣介石先后派遣的10個師的堵截。在蔣的命令下,令東北軍等部向陜北根據(jù)地進攻。同年5月26日,國民黨政府任命陳誠為晉陜綏寧邊區(qū)剿共總指揮,并以重兵調往潼關洛陽等地,逼迫東北軍、西北軍加緊向陜北根據(jù)地進攻。
就在此時,國民黨軍將領白崇禧于6月1日宣布“抗日救國”。與此同時,國民黨政府西南政務委員會和國民黨西南執(zhí)行部,也決議吁請國民黨對日抗戰(zhàn),史稱“兩廣事變”。在收買分化廣東陳濟棠部后,蔣介石迅速調集50萬大軍對廣西進行包圍,企圖一舉消滅桂系。為避免內戰(zhàn),劉斐作為廣西代表,于8月中旬前往廣州,與蔣介石商談和平解決辦法!拔f要安內才能抗日;廣西方面說,只要委座領導抗日,則內自然安。如果為了要安內,自己打來打去,豈不是替日本帝國主義造機會,而自速其亡嗎?”對于劉斐的質疑,蔣介石回答說:“我之安內,就是為了準備抗戰(zhàn)!
然而在中共的努力下,紅軍此時已經與受蔣之命在西北進攻紅軍的東北軍和西北軍部隊達成一致,從戰(zhàn)爭狀態(tài)轉變?yōu)椤叭灰惑w”的團結,形成了西北聯(lián)合抗日的局面。1936年10月15日,中共單方面發(fā)布了停戰(zhàn)命令,停止對國民黨軍隊進攻,宣布僅在被攻擊時實行必要的自衛(wèi)。然而10月22日在平定“兩廣事變”后不久,蔣介石于12月4日親率陳誠等十幾名軍政要員飛赴西安布置“剿共”,表示“政府決貫徹戡亂方針”,頒發(fā)對紅軍的總攻擊令,并對多次向蔣介石建議“停止內戰(zhàn)、聯(lián)共抗日”的張學良、楊虎城表示:“無論如何,此時須討伐共產黨”,如若違抗“剿共”命令,則將東北軍調往福建,將第十七路軍(西北軍)調到安徽。在12月12日頒布的第6次總攻紅軍令中更是明確,如張、楊兩部違令,將解除其武裝。
在勸說蔣介石停止內戰(zhàn)、對外抗戰(zhàn)無效的情況下,張學良、楊虎城于1936年12月12日對蔣實行“兵諫”,扣留了蔣介石及其高級隨員十幾人!拔靼彩伦儭北l(fā)后,中國共產黨迅速確定了和平解決的方針,并應張學良、楊虎城的邀請,派周恩來、葉劍英等人赴西安談判,最終迫使蔣介石接受停止內戰(zhàn)、聯(lián)共抗日等6項條件,和平解決了西安事變。西安事變的爆發(fā)是如此突然,甚至連日本也在震驚和茫然之下,對國民政府保持了短暫的平靜時期。而對于中國國內,許多人欣喜地看到了全面抗日的希望:“‘雙十二事變’后,蔣回南京,全國軍民團結一致,知識分子之抗日情緒高漲,紛紛要求政府抗日,政府知道如果再忍,將喪失全國之軍心與民心,乃毅然決然宣布抗戰(zhàn)!
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形成
為了盡快地實現(xiàn)國共合作,一致抗日,在西安事變后國內和平的新形勢下,中國共產黨中央于1937年2月10日專門致電正在召開的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提出“停止內戰(zhàn),一致對外”等五項要求。并作出重大讓步,表示如果國民黨將上述五項要求定為國策,“共產黨愿保證停止武力推翻國民黨政府的方針;工農政府改名為中華民國特區(qū)政府,紅軍改名為國民革命軍;特區(qū)實行徹底的民主制度;停止沒收地主土地的政策”。國民黨此次中央全會通過的決議,實際上接受了中共的建議。
在內戰(zhàn)已經停止的革命新階段下,中共全國代表會議在1937年5月指出,中共在新階段的任務是“鞏固和平,爭取民主,實現(xiàn)抗戰(zhàn)”,其中爭取民主是中心的一環(huán)!皼]有民主,和平就不能鞏固,抗戰(zhàn)也不能實現(xiàn)!睘榻鉀Q兩黨如何具體實現(xiàn)合作和共同抗戰(zhàn),從1937年2月到7月,中國共產黨代表同國民黨先后在西安、杭州、廬山、南京進行多次談判,談判內容涉及紅軍改編、邊區(qū)政府、國共合作的組織形式和兩黨合作宣言等問題。蔣介石在談判中堅持,中共應交出軍隊和根據(jù)地以實現(xiàn)所謂“和平統(tǒng)一”。與此同時,國民政府仍在進攻南方紅軍游擊隊,并在蘇州審判“七君子”。國共兩黨在實現(xiàn)合作和共同抗戰(zhàn)的主要問題,直到1937年7月初,仍未達成協(xié)議。
對于日本來說,國民政府試圖統(tǒng)一全國的作為,乃是對日本侵華政策的最大威脅。西安事變后的中國似乎處在平靜的臺風眼中。然而暴風雨終于來臨。1937年的兩場戰(zhàn)爭,終于對行將破繭、卻步履蹣跚的國共合作之路,起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的作用。
1937年7月7日,日本駐華北軍隊在盧溝橋向中國軍隊發(fā)動進攻,揭開了日本全面侵華的序幕。8月13日,日軍在南方開始大舉進攻上海,國民政府被迫在次日發(fā)表《自衛(wèi)抗戰(zhàn)聲明書》,繼華北之后,國民黨統(tǒng)治的中心京滬地區(qū)也開始受到日本的直接進攻。
1937年8月中旬,中共代表周恩來、朱德、葉劍英終于同蔣介石等就發(fā)表中共宣言和改編紅軍問題,在南京舉行第5次談判。國民政府終于同意,將在陜北的中央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簡稱八路軍)。與此同時,中共中央在陜北洛川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通過了《抗日救國十大綱領》,提出了爭取抗戰(zhàn)勝利的全面抗戰(zhàn)路線。8月25日,中共中央軍委發(fā)布命令,主力紅軍改編為八路軍,任命朱德、彭德懷為正、副總指揮,開赴華北抗日前線。10月間,又將在南方8省的紅軍游擊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簡稱新四軍),開赴華中抗日前線。在中共的催促下,9月22日,國民黨中央通訊社發(fā)表了《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9月23日,蔣介石發(fā)表談話,終于實際上承認了共產黨的合法地位。至此,中國共產黨領導和推動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正式形成,第二次國共合作在多年民族危機和矛盾的累壓后,在最后關頭終于得以實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