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北京3月7日電 題:馮驥才再談村落保護:“總得有些人堅守、挨罵吧?”
中新社記者 林春茵
自1983年起,全國政協(xié)常委、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馮驥才的參政議政路已經走了35年,對文化遺產和傳統(tǒng)村落保護的關注,貫穿了其間三分之二的時光。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這位75歲的老人為中新社記者歷數(shù)曾一同“上會”的好友,巴金、冰心、蕭軍、延安時期的作家,還有張賢亮……“都故去了”,“我在寫作最高潮的時候,放下筆來,轉到文化遺產保護,再到村落保護,一來就是20年了。”
中新社發(fā) 富田 攝
上世紀90年代初,馮驥才創(chuàng)作了一批“俗世奇人”故事,寫活了最市井活潑的天津衛(wèi),作品一版再版逾200萬冊。時值天津“舊城改造”,馮驥才邀請諸多專家并肩“搶救”這個他念茲在茲的城市。
天津衛(wèi)傳統(tǒng)文化保護工作告一段落,馮驥才卻更忙碌了。他向學界呼吁“大到村落,小到荷包”,應全面考察民族文化遺產。透過全國范圍的“摸家底”,近20年,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已載入1372項——這個數(shù)據(jù)他脫口而出。
但在馮驥才看來,盡管“非遺”名錄泱泱,卻有八成處于“自生自滅”,他的注意力繼而轉向“非遺”所賴以生存的傳統(tǒng)村落搶救工作。
2013年,中央城鎮(zhèn)化工作會議上提出“(城鎮(zhèn)建設要)讓居民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xiāng)愁”的要求,中國官方也加緊推進傳統(tǒng)村落保護工作。馮驥才領銜的傳統(tǒng)古村落保護專家委員會制定一整套標準,“把中華大地上各個文化板塊、歷史記憶深刻的、有代表性的村落篩選出來”。
目前,中國已公布4批傳統(tǒng)村落名錄,4153個村莊納入保護范疇。中央財政自2014年起,3年內劃撥300億元人民幣專項扶持村落保護。
然而,一些村落納入名錄后,即遭遇地方旅游開發(fā)的破壞、沖擊。馮驥才的努力也面對質疑,有人說他將文化理想強放在老百姓肩膀上;還有人認為,村子出了名反而被破壞了。
這樣的批評令馮驥才感到難過,但他語帶堅定地表示,“淺層次的粗鄙化的旅游,往往追求利益最大化,扭曲了我們本意。我們實際是要留住鄉(xiāng)愁,不僅是原住民的鄉(xiāng)愁,還有作為古代農耕大國,七千年以上農耕史的整個民族的鄉(xiāng)愁。這是最最重要的。”
今年的提案中,馮驥才建議,凡列入國家名錄的傳統(tǒng)村落,應向國家管理部門提出申請,未經批準不能開展旅游。凡開展旅游的傳統(tǒng)村落,干部與管理人員必須經過培訓,學習、掌握國家相關部門制定的保護規(guī)定。
“中國社會轉型,人民最急于解決生活問題,不能馬上認識村落的精神價值和對民族的意義,村落保護工作無疑是艱辛的,我們應有長遠的眼光,不能屈就急功近利!瘪T驥才說,“我作為知識分子,堅持文化立場、學術立場,這是我的責任?偟糜行┤藞允,有些人挨罵吧?”
令馮驥才寬慰的是,國家頂層設計已有框架,不少村落和基層政府也已產生了文化自覺。浙江紹興胡卜村因水庫建設面臨整體搬遷,村民們將村莊拆下的“寶貝”全搬進兩座鋁板蓋建的巨型庫房,還把數(shù)十棵古樹全部挖出,另有十余噸“故土”,將在移民區(qū)重建家園,“我被胡卜村人如此真摯而深切的鄉(xiāng)情感動”。
“他們移出了一個村落所有重要遺存,不但建筑民居材料全部編了號,連洗衣板、沖年糕的石臼、木屐,甚至古樹、故土,都搬出來了!
馮驥才說,他和工作團隊將研究國外“露天博物館”的理念,用三年時間,再建一個胡卜村,“這,不就是鄉(xiāng)愁嗎?”
在去年6月刊發(fā)于《人民日報》的一篇文章《胡卜村的鄉(xiāng)愁與創(chuàng)舉》中,馮驥才寫道:“在村民還缺乏文化自覺時,我們要啟發(fā)他們這種自覺;當他們有了文化自覺,我們要幫助他們做好文化的事!(完)
下一頁 [延伸閱讀] 北京市長蔡奇談治霾:既不回避問題,也不過度承諾
[責任編輯:張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