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電影真正要再度崛起,必須要等到觀眾和資方都回復理性,并有可分析的市場作為前提,那個時候,無論創(chuàng)新與否,只要是部好電影,就有可能口碑票房雙贏。
近日上映的《繡春刀》引發(fā)了新一輪對武俠電影的討論,其中說得最多的還是其票房前景的暗淡,以及很多評論把它拿來跟《白發(fā)魔女之明月天國》做比,前者輸了票房,后者輸了口碑。由此得出了一個結論:國產(chǎn)武俠電影市場還在瓶頸里。
在我看來,這兩者都是偽命題。
首先,《繡春刀》從其表現(xiàn)形式嚴格來說,并不算一部武俠電影。它的風格體現(xiàn)出跟動作片更近似,其本質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時裝特工片”,去年韓國的一部動作片《柏林》跟它應屬同一類型片范疇。所以,飛魚服和明朝末期造就的武俠感都是它披的一層偽裝,這點,導演路陽也在媒體訪談里承認了,所以拿它跟武俠電影類比,其實是一廂情愿。
我所詬病《繡春刀》的一點也在于此,它拿武俠電影來做宣傳噱頭,骨子里玩的其實是動作片,首鼠兩端。且兩者的完成度都不夠好,歸到武俠里,空有春秋筆法,但沒有武俠感,缺乏俠氣;歸到動作片里,它的動作感和節(jié)奏也不對,同時缺乏大高潮,有些擰巴。形式出口上的欠缺考量使得這部片子離“好”尚有些距離,只是放到時下國產(chǎn)爛片如云的語境里,算得上鶴立雞群。
實際上,路陽跟前幾年徐浩峰走的路子有些異曲同工,他們都在求新,他們都不滿意武俠電影目前的一些毛病,比如飛來飛去那種虛幻的武功,不接地氣,不夠寫實,人物和背景缺乏時代的指向,立意不容易拔高,價值觀有歪曲之處等等。
于是這個求新和我們篇首提出的問題結合起來,才能形成這樣一個真命題——武俠電影是因不求新才導致始終突破不了瓶頸嗎?
我們可以對比參考西方的西部片,這也是他們特有的片種,好萊塢在上世紀四五十年代拍了大量的西部片,結果因為實在太多片子雷同導致觀眾興趣下滑,結果相當一部分人覺得西部片衰落了,但實際上西部片在60年代的意大利和90年代的好萊塢又重新煥發(fā)生機,譬如《鏢客三部曲》和克林特·伊利斯伍德的電影,還有近來的《被解放的姜戈》。
可以看出,只要適當?shù)膭?chuàng)新,在不影響類型片內核精神和表現(xiàn)形式的充分條件下,任何類型片都可以重生甚至復興,但我需強調的是:這是充分條件而不是必要條件,好的舊手法一樣能催生偉大的電影誕生,好電影也不一定在創(chuàng)新里誕生。
那么,從《英雄》和《臥虎藏龍》引爆的新一輪國產(chǎn)武俠電影熱為何到了最近五年,幾乎都如此式微而一蹶不振呢?答案并不是武俠類型片不求新不求變,而是爛片當?shù)滥:齼r值判斷時,無論其形式新舊,只要是部好電影就能掙錢的時代已經(jīng)變了。華語片市場現(xiàn)在是泥沙俱下,而武俠片投資大,要求高,反而不如拍點喜劇和愛情片賺錢來得容易些。所以,武俠電影真正要再度崛起,必須要等到觀眾和資方都回復理性,并有可分析的市場作為前提,那個時候,無論創(chuàng)新與否,只要是部好電影,就有可能口碑票房雙贏。(蘭波 影評人)